齐明月突然有点晕眩，微晃了一下身子，装作抚弄一不小心滑下的额发，而扶了扶略显沉重的额头。
“是……”
“等一下，你不舒服吗？”陆骁一个箭步上前，看清她乌发还没干透，应该是路途劳累所致，“长发还没干，绾起来做什么。”
他声音不由自主放得很轻，心里那点火气早消了，动手给她解开发髻，捉起一旁软软的棉帕帮她擦拭又长又黑的浓密头发。
此举若换了别人，齐明月会疑心对方是为了得到权力而献媚，但陆骁没必要。
她心里那条刺也无形中消弥，“是本宫着黎公公找到朱小骐，再寻到吴小雪安置起来，据黎公公之言，他们找到吴姑娘时，她已经从西城开始，一家一户的敲门找你的下落，共敲了四家。”
若继续敲下去，吴小雪精诚所致、金石为开，不仅可以找到陆骁，还能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陆骁想享齐人之福，或是他早有姻缘，却为了权势富贵将人抛弃。
“横竖毁名声，不如我先行安置，若你与她确是……”齐明月说不出口，直接说结果：“纳个妾也并无不可。”
陆骁擦拭头发的动作不仅轻而且缓，小心翼翼如捧珍宝，听长公主说完后，他沉默了许久。
“你的意思是，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童子，只要有人口口声声指认我是她夫君，我就会声名狼藉对吧？”
齐明月靠在椅背上，声音透着一股疲惫感：“大夏朝允许一妻多妾，毁名声是小人所为，市井之间尚且会逮着邻居的丑事作谈资，你作为驸马爷，与我有嫌隙的势力哪会放过诋毁你而打击我的机会。”
“很累吗？”陆骁忽然有些害怕，每次见她都是精神奕奕，眸中闪着慧光，言行举止隐有天下为棋她执手之势，何曾这般疲乏！
“应该是坐马车坐太久了，多少有点颠簸，睡一晚上就好，不碍事。”齐明月左手绕了一络发，差不多干了，“谢谢。”
陆骁觉得是给吴小雪气的，有些后悔，但他有自己的谋算不想让她知道，飞快探手摸摸她额头，没有发热，还好。
“我给你说过，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，后来她一路跟着我，嘴里说着非我不可，我穿着陈旧的衣衫，口袋只有十来个铜板，兴许是我长得太好又太过英武之故，她才一见倾心。”
“但这与我何干，你要纳她做小妾是你的事，反正我又不会上她……呃，就是，不会上她屋里。”
陆骁嘴里吐出一串串齐明月听得想打人的话。
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，他和吴小雪之间根本没有丝毫瓜葛，只是吴小雪认定他是个有出色的人上赶着献身罢了，而她呢，自作聪明迫不及待帮他往后院放美人，搬石头砸自己脚。
她夺回棉帕，指着门口：“给本宫滚出去。”
“呵，说不过我就拿身份压人？”陆骁偏不走，“今日我让步了，明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，我能纳小妾，到时你要养面首我无权干涉？”
他忽然想起前两日在茶楼吃饭时，有人谈起皇族贵女好养面首之言，譬如长公主的亲姑姑养了仨，长公主的堂姑姑养了俩，长公主的堂郡姑姑养了四……
接着他们在讨论长公主将来会不会养几个，甚至还要赌一局，马上有人下注。
陆骁当下傻掉。
“我明白了，原来打着这主意。”陆骁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，否则怎么会有女人能给自己丈夫纳妾？为了贤惠之名吗？
那是男贵女贱，女子用来讨好丈夫和被婆婆施压无奈之下才上演的戏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