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许是因为揪面片和酸酸草的双重功效,第二天醒来,崔小风感觉脚脖子没有那么疼了,她心里一阵轻快,今天要是再不好,她可没底气再歇一天。

    中午上工时,崔小风低着头只顾着割麦子,忽然听到附近传来一阵叫骂声,她直起腰,看到四队那边围了一群人。

    王大喇叭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:“你个臭.婊.子,骚狐狸,敢骚情我男人,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!”王大喇叭是周二顺的媳妇,她一开口说话,半个村子都能听到,所以有了这个大喇叭这个“雅称”。

    崔小风看到她推搡的人竟是苏明净,扔下镰刀就要跑过去,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吼道:“王大喇叭,你他娘的干啥呢!赶紧给我松开!”

    来人正是杨金生,崔小风定在了原地,她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,暗骂自己闲吃萝卜淡操心,人家有那么多男人护着,自己算老几?

    王大喇叭的骂声再次传来,“杨金生,你说你傻不傻?你上赶着护这小媳妇,人家拿你当个屁啊!前天晚上我还看到这小狐狸大晚上不睡觉,满村子溜达,昨天要不是我偷偷跟着,我男人早被她勾上床了!”

    “你她娘的闭嘴吧,”杨金生提着拳头要去揍她,被人一把拉住。

    苏明净向王大喇叭解释:“嫂子,你误会了,我跟周二哥什么也没有,昨晚他找我对工分的。”

    “呦,听听,听听,这周二哥叫得多甜,金生老弟,我劝你好好想想,我男人没钱没势,就这她还勾搭,你说你得戴多少顶绿帽子,就这种骚货,你还当个宝似的护着?”王大喇叭叉着腰,斜着眼,十足十的泼妇样。

    “你个臭婆娘,净会给我丢人现眼!”忽然斜刺里飞来一脚,将王大喇叭踢翻在地,周二顺不知从哪赶来了,指着王大喇叭大骂:“我昨晚麻烦人家小苏核对工分,到你这就成勾搭了,你个死婆娘,你他娘的真会找事!”

    周二顺是上门女婿,村里人都知道周二顺看到王大喇叭,就像老鼠见了猫,平日里就差跪着她叫奶奶了,王大喇叭忽然被周二顺踢了一脚,哪里肯依,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周二顺身上扑,两口子顿时扭打在一起,看热闹的村民更欢快了。

    四队生产队长杨德广姗姗来迟,将在地上翻滚的两口子拽起来,苏明净已经离开了,剩下王大喇叭一个人坐在地上又哭又骂,她嗓门本就高,这下受了委屈更是声如洪钟,满口的污言秽语,把苏明净和周二顺腌臜个遍。

    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,银凤凑到小风耳边,小声说道:“咱们去看看苏明净吧?”

    小风奇道:“苏明净?你不是都叫人家苏妖精吗?怎么,你不烦她了?”

    “哎呀!那不是别人都那么叫我也跟着叫了,其实我发现她人还挺好的,不像大家说的那么坏,小风,尤其是你,苏明净对你多好啊,又给你买手套又送白面馍的,你要是再烦她就太没良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烦她,我是不想跟她有来往,”崔小风忽然发现一个问题,“你咋知道她给送白面馍的?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,走,不去也得去,”银凤拖着崔小风,一直把她往大队部拽。

    崔小风没办法,只得跟着银凤走,她虽然排斥苏明净,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奇怪的念头,总想看到她,小风打定主意,去了只看看她,一句话也不跟她说。

    迈进大队部的门,迎面碰上杨金生和杨金秀兄妹,杨金秀拽着杨金生的胳膊,嘴里骂骂咧咧:“你就是个傻货、二百五!”

    整个水洼村敢这么骂杨金生就杨金秀一个人,杨金秀跋扈泼辣,仗着自己是书记女儿,谁都不放在眼里,连她哥都怯她三分,平日里在村子里简直横行霸道。

    杨金秀看到小风和银凤,推了她哥一把:“你先回去。”

    杨金秀抱着手臂,不怀好意的打量小风和银凤,“你俩偷懒,中午敢私自回来!”

    “我俩偷懒算啥啊,你不还偷工呢!这么多天,你干过一天活儿吗?”

    杨金秀被银凤说到痛处,脸上一沉,她和杨金生虽然无法无天,但总归对她爹忌惮几分,这几天要不是杨德民去公社开会,他们兄妹两个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偷工怠工。

    “你们给我等着,”杨金秀扔下这句话,硬撅撅的走了。